【在安静中,不慌不忙的坚强】
一季光阴,悠悠老去。爱的心湖,在岁月里泛起层层暖意。
好的爱情,定是这般静气,亦如梁思成和林徽因。无须快意恩仇,情感泛滥,只要十指相扣,轻执杯盏,在每一个黄昏日落,静候烟霞,安静到无言。
他不浪漫,无法点燃她如火的热情,只如一颗星辰,甘愿隐没在她的光芒里,用自己的深情,伴她走过地老天荒。流年心事,她曾为他说出一句话:“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从执子之手走向与子偕老,他们相偎相依,温柔了一世的光景。
也许,在林徽因眼里,她只是做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默默陪伴,用爱守护一个家。无论逆境还是顺境,都要从容优雅,亦如这句话:“温柔要有,但不是妥协,我们要在安静中,不慌不忙地坚强。”
岁月带走了她的亲人,磨蚀了她的容颜,却终究没有枯萎她的才情。那些如梦的诗语,是她散落的心事,化作一泓清水,一缕心音,柔软了尘世里,多少倦怠的心。
庭院静好,岁月无惊。此情,唯美。此景,心醉。
徽因如水
林徽因具备一个女人独有的魅力,不但能征服男人,也能赢得其他女性的倾慕。
她是别人眼中“一位高雅的、可爱的姑娘,像一件精美的瓷器”,她“相貌又极美,真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每次她一到校,学校立即轰动起来,她身着西服,脚穿咖啡色高跟鞋,摩登,漂亮,而又朴素高雅”。就连梁思成的续弦林洙也对丈夫的亡妻赞叹有加:“她是我一生中所见到的最美、最有风度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充满了美感,充满了生命,充满了热情。”
从别人对林徽因的评价里,大抵能想象,这个女人有着怎样静美的气质,才叫人夸赞不已。
林家有女初长成。
当其他女孩还沉浸在琐碎的家庭生活中时,林徽因已经选择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实现自己的抱负。
她是一个混合体,是逻辑严谨的建筑师,亦是感情细腻的诗人。面对徐志摩与金岳霖的追求和守护,她表现出令人惊异的理智,选择了志同道合的梁思成做丈夫。她的外表和性格也是矛盾的,人美如花,心思缜密,却有着男人般豪爽的性格、高傲的眼界。
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林徽因绝对没有辜负梁思成。无论是车祸之后的精心照料,还是二人结婚之后的夫唱妇随。人们知道梁思成在建筑上的成就,但若没有林徽因相伴,梁思成的成就也许不会如此耀眼。林徽因在丈夫的研究中,做了大量不为人知的工作。一切都是默默地进行,她没有署上自己的名字。因为她与梁思成早已不分彼此。
难怪人们说,像女人的女人,魅力并不致命,像男人的女人才最要命。林徽因就是这样,不但能同男性建立纯粹的友谊,与他们共同畅想人生,同时,又能把握自己的情感,使它不流于轻浮,不会在如洪流般的情感中沉沦。
林徽因把聪慧这个词领悟得很好,任何时候,任何境况,她都不会让自己的生活失控,让自己过于狼狈。
在民国那如梦似幻的黑白剪影里,美貌与才华兼备的女人不止林徽因一个,引人入胜的爱情故事也不止这一桩。阮玲玉、张爱玲、蒋碧薇、萧红……她们有出众的天赋和才华、令人羡慕的容貌与智慧,却总是因为爱情,伤了自己。大抵是那份在爱情里的执着太过锋利,生生割断了聪慧的弦,她们才变“傻”了,被伤了。
但林徽因,却是民国才女中的异类。
世界上最坚韧的不是石头,是水,她就像流水,灵活柔软地避开了执着的利刃,从那风花雪月的迷阵中,全身而退。
不得不承认,无论在生活上还是感情上,女人都比男人需要更多的智慧。她既要能巧妙地躲过路边的荆棘,同时又不至于划伤自己,还要在每次起程时有不畏不惧的勇气,这一切,真的不容易。
林徽因是一位复杂的女性。她善良、聪慧,用现在的话说EQ极高,她能理解对方,为对方设身处地地着想,从不会嘲笑别人。但从另一方面看,她又是那么的理智甚至冰冷无情。面对热烈追求的徐志摩她能决然地转身,面对默默守护的金岳霖她以礼相待,面对丈夫的宽容呵护她也能坦然相告“我同时爱上了两个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徽因算得上是爱情的终结者吧!她不是一个特别适合谈恋爱的人。恋爱大概是属于徐志摩陆小曼那一类人的,赴汤蹈火,无怨无悔,蜡炬成灰泪始干。而林徽因的性格中占上风的始终是理智。她是一个特别清醒、特别从容的人,不会为了某种情绪让自己深深沉沦。她有属于自己的坚持和原则,有自己独立的空间。所以她能留下许多的瞬间和剪影,有些人记住的是她的柔情婉转,有些人记住的是她的淡然自若,有些人记住的是她的热情执着。或许正是由于她的复杂,不可名状,才会有那么多人仰慕她,爱恋她,甚至一生一世守在她身边。
温柔要有,但不是妥协
她有着倨傲的心性、出众的才情、不俗的抱负,却并非像人们所想,是个温柔静默的女人。她太聪明,对事物往往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且从不隐匿于心,喜欢在朋友面前表达自己对问题敏锐的分析。正是这种清透、毫无掩饰的品性,让她成为民国女子中,一个美丽的传奇。
“民国第一才女”,这个称号对林徽因而言,无可非议。从文学、建筑到艺术,她都有非凡的贡献。凑巧,她还生得一副清秀的容貌,这样的女人,对于20世纪30年代的大部分中国女性来说,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存在。
读林徽因的诗句,人们总会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模糊而又美丽的身影,那样的眼波流转,顾盼生姿。事实上,林徽因的性格动静皆宜,她心直口快,想说什么说什么,批评起人来也毫不留情面。费慰梅曾经这样形容她的犀利言谈:“她的谈话和她的著作一样充满了创造性。话题从诙谐的逸事到敏锐的分析,从明智的忠告到突发的愤怒,从发狂的热情到深刻的蔑视,几乎无所不包。”
林徽因的善谈是很出名的,她的思想活跃,仿佛永远充满着热情和强大的生命力。或许正因为这样,对于世间的完美,她有着更为苛刻的要求。据她的学生回忆,东北大学建筑系的一堂素描课上,有个男生怎么也画不好一幅作品,在林徽因的耐心指导下,仍然不得要领,急得她脱口而出:“这简直不像人画的!”那男生羞愤交加,一气之下转了系。
林徽因生性好强,似乎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梁思成和妻子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温和、谦让的,为此,他从朋友那里获得了“烟囱”这个绰号。但日子一长,事情一乱,梁思成这“烟囱”也会有添堵的时候。有时,两人争论起专业问题,梁思成就会用知识分子特有的固执,对林徽因寸步不让,导致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林徽因发火不会歇斯底里,但语言尖锐犀利。她说这些伤人的话,几乎都是用英文表达。即使并没有什么激动的神色,那冷冰冰的眼神,也能让人心情跌到谷底。
林徽因也清楚自己的弱点,什么事情到她这里都会被放大。因为求好心切,争强好胜,烦躁的感觉自己加倍。什么事情都想做好,凑在一起就成了平方,像大雪一样快要把她给淹没了。这一点,李健吾先生曾这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她)绝顶聪明,又是一副赤热的心肠,口快,性子直,好强,几乎妇女全把她当作仇敌……她缺乏妇女的幽娴的品德。对于任何问题感到兴趣,特别是文学和艺术,具有本能的直接的感悟。生长富贵,命运坎坷;修养让她把热情藏在里面,热情却是她的生活的支柱;喜好和人辩论——因为她爱真理,但是孤独,寂寞,抑郁,永远用诗句表达她的哀愁。
林徽因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但凡了解她的亲友们都不会计较。梁思庄的女儿吴荔明曾回忆说:
我的妈妈,一直和二舅妈相处得很好,她们还在十几岁时就相识了,后来又一起在国外留学。由于共同接受了西方教育,使她们有很多共同语言,亲如姐妹。……妈妈说二舅妈林徽因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她嘴巴很厉害,但心眼好。她喜怒形于色,绝对真实。正因为妈妈对二舅妈的性格为人有这样深刻的认识,才能使她们姑嫂两人始终是好朋友。
1936年1月,丧夫的梁思庄带着女儿从广州回到北平,初到北平时住在梁家,林徽因还写信同费慰梅唠叨了一番——面对琐碎的家务事,她总是无力招架,经常会发牢骚。尽管如此,林徽因对梁思庄母女特别好,即使在外地考察也要特意写信,询问她们是否安顿好了。
梁思成的第二任妻子林洙曾在《梁思成、林徽因与我》中提到,她以“同乡”身份到清华先修班学习时,被介绍给林徽因,林徽因主动热心地给她补习英文。后来,林洙要和在清华任教的男友结婚,但经济困窘。林徽因知道后找到她,告诉她营造学社有一笔款项专门用来资助青年学生,让她先用。看到对方一脸窘迫,林徽因立刻安慰说:“不要紧的,你可以先借用,以后再还。”之后不由分说把存折塞给了她,还送了一套青花瓷杯盘做贺礼。后来林洙想还这笔钱,却被林徽因“严厉”地退了回来。
“林徽因式”的热忱,包裹着尖锐的刺。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些尖利的表象,就无法触及她内心的柔软。好在林徽因的朋友们都能包容她最“坏”的那一面。因为他们知道,这个美丽的嘴上不饶人的女学者,“好”的那面是值得结交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