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作家埃萊娜費蘭特20餘年的訪談書信合集!既是深入費蘭特的文學世界的珍貴指引,同時也是一份智性、清醒而堅定的文學宣言
產品特色
編輯推薦
- 既是書信、訪談集,更是作家的隱密的個人史;一本陪伴費蘭特所有作品的作品
- 和「那不勒斯四部曲」一樣,作家在書中對女性和寫作、家庭和歷史、慾望和記憶的剖析也真實到令人忍受的地步
- 每個人都是一個戰場:費蘭特的小說和散文,旨在開啟一場以女性經驗作為槓桿的文學革命
- 讀者可以*次完整地窺見費蘭特對女性和寫作、家庭和歷史、現實和想像的睿智看法
收錄了作家作品出版時曾被刪掉的段落,和作家一直丟在抽屜裡的未發表的作品,以及費蘭特曾經中途自我放棄的創作計劃
內容簡介
《碎片》(2016)是義大利作家埃萊娜·費蘭特20 餘年來的書信、訪談和散文集。作家在書中暴露了自己對寫作風格和主題的探索歷程,並回顧了自己經歷的自我懷疑和突破,這些對話睿智地詮釋了女性和家庭、神話和文化、城市和記憶,以及作家和讀者的複雜關係。 《碎片》既是深入費蘭特的文學世界的指引,同時也是一份智性、鮮明而堅定的文學宣言。
全書按年代分為三輯:*部分「碎片1991—2003」是作家和出版人的書信往來,重點討論了《煩人的愛》中母親的身體與寫作的隱秘聯繫,也收錄了她和導演就這部小說的電影改編進行的細緻商榷,也包含了作家從未被發表過的一些創作片段;第二部分「拼圖2003—2007」收錄了作家和導演就《被遺棄的日子》的電影改編進行的往來書信,以及她在前三本小說中探尋的不同方向;第三部分「書信2011—2016」收錄了自「那不勒斯四部曲」出版以來作家接受的部分書面採訪,讀者可以窺見作家對這本小說的解讀,以及對女性寫作的歷史和任務的犀利看法。
本書標題「碎片」(frantumaglia)來自作者的母親常用的方言詞彙,指遭遇矛盾和混亂的個體體會到的痛苦,但作家將其發展為自己的文學理念,並嘗試在多年的創作中釋放這個詞彙背後的解放力量:作家要利用這種漩渦般的力量,面對失控的風險,抵達令自己、令讀者陌生的真實經驗。
作者簡介
埃萊娜·費蘭特是個筆名,作者真實身分至今是個謎。艾蓮娜·費蘭特1992年發表長篇小說《煩人的愛》,1995年被義大利導演馬裡奧·馬爾託內改編為同名電影;此後相繼出版小說《被遺棄的日子》(2002),與出版社的通信文件集《碎片》(2003),小說《暗處的女兒》(2006)以及兒童小說《夜晚的沙灘》(2007)。
2011年至2014年,費蘭特以每年一本的頻率出版《我的天才女友》《新名字的故事》《離開的,留下的》和《失踪的孩子》,這四部情節相關的小說被稱為「那不勒斯四部曲」。它們以史詩般的體例,描述了兩個在那不勒斯窮困社區出生的女孩持續半個世紀的友誼,尖銳又細膩探討了女性命運的複雜性和深度。
2015年,費蘭特被《金融時報》評為「年度女性」。 2016年,《時代》週刊將埃萊娜·費蘭特選入「具影響力的100位藝術家」。 2017年3月,《我的天才女友》被改編成話劇在倫敦上演。 2017年,HBO宣布將那不勒斯四部曲改編成影集。
《碎片》(2016)是《碎片》(2003)的擴充版本,增添了作家2003年以來的書信和訪談內容。
譯者簡介:陳英,義大利語言學博士,現任四川外國語大學副教授,「那不勒斯四部曲」譯者,另譯有《憤怒的城堡》《一個人消失在世上》《迫害》《拳頭》《威尼斯是一條魚》《鞋帶》《微型世界》等。
媒體評論
我明白,在寫作時,並不需要和這些故事拉開距離,而是要縮短距離,一直到無法忍受的地步。然而我寫作並不是為了展示某種意識形態,我寫作是為了敘事,同時避免把我所知道的東西神秘化。
一部好的小說,我希望它能告訴我無法從其他途徑得知的事情,它的敘述語言應該是獨一無二的,我能聽到小說所做的推論。
作品不需要作家,我並不支持這種觀點。我只是想自己決定什麼東西可以公開,什麼東西是私人的。我認為在藝術上,*重要的生活是那些奇蹟般活在作品裡的東西。
在文學的虛構之中,需要非常真實,要讓真相在紙上浮現,甚至要達到一個讓人無法容忍的地步。我們要把生活中真實的樣子和寫作時的樣子分開,這會讓我們避免自我審查。
這本書裡有各種各樣的碎片、筆記、精確的描述,其中還包括一些前後矛盾的地方,這些內容放在作家寫的小說旁邊,可以作為一本陪伴著其他書的書。 ——E/O出版社創辦人桑德拉‧歐組拉
和費蘭特卓越的小說一樣動人,以同樣強烈的熱度觸碰了那片令人不安的無意識地帶。 ——《衛報》
25年來,費蘭特完全佔有「埃萊娜·費蘭特」這個作者身份。她用*獨特的方式和完全屬於自己的語言找到了和讀者溝通的方式——這是一項罕見的、可能是獨一無二的成就。 ——《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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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親在電車、纜車上,在路上,在商店和電影院裡引起的關注讓我很尷尬。她精心打扮自己,和丈夫出門,或一個人出門,我感覺這下面隱藏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這讓我為她感到羞恥和痛苦。她做的那些衣服讓她光彩照人,她用那種方式展現自己,這讓我很難過,看著她那樣炫耀自己,我覺得她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女孩,一個有些可笑的成年女人。在那些讓人驚異的服飾裡,誘惑、嘲笑和死亡混合在一起。我暗地裡非常惱怒,很想衝上去破壞這一切,我渴望撕開自己的外表,抹去女神的女兒、女王後人的虛假外表。她日日夜夜在那裡縫衣裳,就是想賦予她和我這些奇異的光彩。
我小時候很討厭那些女性化的東西:化妝,打扮自己,穿上合身的衣裳,一想到“合身的衣裳”,就會激起我的屈辱和怨恨。我穿衣服打扮,很擔心別人會在背後嘲笑我的用心,嘲笑我為此付出的努力。他們會告訴周圍的人:她是為我打扮的。因此我會穿著寬大的襯衫,大兩個尺寸的毛衣,寬鬆的牛仔褲。我要從我身上抹去我母親的衣著講究,我會穿著日常的衣服,而不是像她,雖然過著可憐的女人的生活,總是穿得像過節一樣。我就是要不修邊幅地出去,我每次出去,她總是會說我「不體面」。那是方言中吸收的法語詞彙,她會用一種很鄙視的語氣說出來。她是想說: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這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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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通常是一個警察用語,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違法的事情,但它不是一個糟糕的詞。它包含著一種對昏沉和遲鈍的對抗,這是一個比喻,可以對抗死亡、麻木。它突出的是清醒,保持警惕,是感受生活的一種方式。男人把監視轉變成了衛兵、守衛和間諜的工作。但監控,如果想理解清楚的話,是整個身體的情感設置,是圍繞著身體產生,延伸出來的東西。
這是我很早之前就產生的想法,我思考在這個糟糕的行為──監控背後隱含的東西。我非常驚訝地註意到,那段描寫頭髮的文字裡就飽含著這層意思──我差不多都已經快要忘記了。那些寫得糟糕的文字,有時候比寫得好的文字更強烈。監控這個動詞,指的是生命的延伸,和這個詞相關的“監視”和“清醒”,我覺得更能揭示監控的深意。我想,一個懷孕的女人對於自己的身體,母親對於孩子的「監控」:身體能感到一種光環,一種波浪在傳遞,沒有一種感官不是激活的、清醒的。我也想到了祖祖輩輩的女性,她們對於生命之花綻放過程的掌控。我想像的不是一個世外桃源的情景:監控也是一種強加、一種矛盾,用自己的所有力量進行擴張。有些人認為,女性生命能量的迸發要超過男性生命能量,我並不支持這種觀點。我只是認為,這是另一種能量。讓我高興的是,現在這種能量越來越明顯。我認為,要回到我所強調的那些詞意,我所說的是對自己全新的監控形式,要專注於自己的特性。女性身體已經意識到了,需要監控,去關注身體的延伸、能量。是的,能量。這個名詞好像是針對男性身體的。但我懷疑,剛開始它只是指女性的特點,女性的活力特別像植物具有的活力,會擴張的生命,例如藤蔓植物。我特別喜歡那些警覺的女人,她們能夠監控,自我監控,這就是我所說的意思。我特別喜歡寫這種監控,我覺得她們都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女英雄。黛莉亞和奧爾加這兩個人物就是這樣寫出來的。
比如說奧爾加,她對自己的審視是透過一種「男性的」角度,她學會了自我控制,自我訓練,試圖做出一些符合常規的反應,她後從被拋棄的危機中走了出來,就是因為她的這種自我監控,她的保持警覺。為了讓自己清醒,她把一把裁紙刀交給女兒,告訴她:假如你看見我走神了,我沒聽你說話,我不回答你,你要用這把裁紙刀扎我。這就好像在說:傷害我吧,利用你的負面情緒、你對我的仇恨,但你要提醒我活下去。
——《碎片》
我不了解那不勒斯母親,我只認識幾個那不勒斯母親,她們出生和成長於這個城市。她們通常都口無遮攔,個性開朗,她們也是暴力的犧牲品。她們都非常絕望地愛上了男性,還有她們的兒子。她們會誓死捍衛他們,服務他們,儘管這些男性壓制、折磨著她們,她們期望這些男性會「做出男人的樣子!」她們無法承認,包括在自己面前,這樣的話只能讓男人更暴力。做這些母親的女兒,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些母親姿態卑微、不顧一切,而且很痛苦,她們一次次產生重生的想法,但後都不了了之。無論是步她們後塵,還是充滿敵意地排斥她們,都很艱難。要逃離那不勒斯,也是為了逃離這種母親。只有在逃離之後,才能清楚看到女人的悲苦,感覺這個男性城市對於女性的擠壓,會為自己拋棄母親感到懊悔,會學會愛她們,就像你們說的,讓她們變成一個槓桿,來揭示她們被掩蓋的女性特徵,一切都從這裡開始。
——《母親身體散發的女性氣息瑪莉娜·泰拉尼、路易莎·穆拉羅對費蘭特的訪談》
奧爾:從故事開始,莉拉和埃萊娜對待男性,對待性的態度就完全不一樣,另外,莉拉對於男女之事不感興趣,這是她吸引男性的原因嗎,或者,突出兩位女性的差別,您有其他目的。
費蘭特:我覺得,女性性慾有待講述。尤其是,在這個方面,男性文學已經形成了豐富的傳統,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障礙,無論是莉拉還是埃萊娜的表現,都是以不同的方式去適應男性的性慾,但結果總是不盡人意。
奧爾:我們可不可以這樣認為,在您的小說中,除了透過學習成為知識分子,很少有比較體面的方式,能讓人擺脫平庸,充滿妥協的生活,無論對於男性還是女性都一樣。
費蘭特:不是這樣子,不是只有上學一條路,我非常重視恩佐這個形象。他的經歷的人生很艱難,也讓人尊重。尤其是講述者埃萊娜,她認為,不斷學習和掌握文化,是個人擺脫貧窮和無知的方式,她的路子非常成功。但要產生一種深刻的變化,需要幾個世代的努力,需要整體發生變化。後來,埃萊娜也常感到,個人的生活,包括那些幸運的人的生活,終都是不夠的,某種程度來說,都帶有罪過。
奧爾:在工人階級中,只有特別突出的少數人會得到提升和獎賞。從五十年代,也就是這本小說開始一直到現在,這種觀念發生了變化,還是變得越來越明顯?
費蘭特:在徹底消滅階級差別之前,這種情況會一直存在。
—— 《對女性智慧的浪費:黛博拉·奧爾對費蘭特的採訪》
要弄還有創作手法的選擇,我很難把這個問題清楚解釋,尤其是對那些斷章取義,可能會傷害到的人。我習慣的寫作方式,就像在瓜分戰利品。我在塑造一個人物時,我會讓他有著張三的特點,然後說出李四的話。我會重現我經歷過的場景,場景裡有我以前認識的人。我重新建構一種「真實」的體驗,但和現實中的情況卻不一樣。我重新去營造那些「真實經歷」留下的印象,或是基於多年人生體驗所產生的幻想。我寫的東西,很多都參考了真實發生的事情和場景,這些情景和人物重新組合,產生了小說中的故事。因此我距離我的寫作越遠,它就會成為自己:一部虛構的小說。我越靠近這個小說,進入這個小說,那些真實的細節就會佔上風,這本書就不再是虛構的小說,它就會像一個不懷好意、肆無忌憚的備忘錄,首先會傷害到我。因此,雖然小說裡有自傳的成分,我希望我的小說能夠遠離我,並且說出它作為小說的真相,而不是一些偶然發生的瑣碎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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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所說的「和大眾媒體保持距離」的問題,談起來就複雜了。我相信,除了我剛才提到的個人性格原因,從根本上來說,還有一點不妥協態度,就像是強迫症。就我的體驗,寫作的喜悅和辛苦會波及全身的每個部位。寫完一本書之後,就好像在內心的挖掘太過於深入,你會迫不及待地想從遠處看著這本書,想恢復完整的自我。我發現出版一本書會讓人鬆一口氣,因為書印出來之後,就會走上自己的道路。起先是這本書跟著你,纏著你,出版之後,輪到你跟在它後面。但我決定不跟在它們後面,我的想法是,假如我的書進入了流通領域,我沒有任何義務跟著它們走完全程。可能我自己也相信,有些時候,或者說大部分時候,我都覺得,我在書裡寫的“我自己”,可能讀者讀的時候,有人會覺得我講述的故事很討厭,有人很振奮,這反過來會影響我,讓我覺得討厭或振奮,這是一種錯誤的邏輯。以前,關於寫作靈感,有很多神話,可能只能說明一個事實:當一個人在進行創作時,他被附身了,或者說他身體裡住著別人。當他停止寫作,他會回到自己──一個普通人,有他平常的事務、思想和語言。因此,我現在又重新成為我自己,待在這裡,做我每天的工作,和那本書沒有任何關係。說得更具體一點吧,我之前進入了那本書,現在我再也進不去了,那本書也無法再進入我。我只能保護我自己,不受它的干擾,這就是我現在做的。我把這本書寫出來,就是為了擺脫它,而不是成為它的囚徒。
—— 《偷偷寫作:給戈弗雷多·福菲的信》
一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想,我們應該去打造女性自己的傳統,我們永遠不要放棄前輩留下的技巧。身為女性,我們要建立一個強大、豐富和廣闊的文學世界,和男性作家的文學世界一樣豐富,甚至更豐富。因此,我們要更好地武裝起來,我們必須深入挖掘我們的不同,要運用先進的工具去挖掘。尤其是,我們不能放棄自由。每個女作家,就像在其他領域,目標不應該只是成為女作家中好的,而應該成為所有作家中好的,無論男女,都要盡可能發揮自己的文學才能。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們不能受到任何意識形態的束縛,要擺脫所有主流、正確路線和思想指導。一個寫作的女性,她應該考慮的事情是把自己所了解的、體會的東西講述出來,無論美醜,無論有沒有矛盾,不用去遵照任何準則,甚至不用遵從同一個陣線的女性。寫作需要極大的野心,需要擺脫各種偏見,也需要一個有計畫的反抗。
我把書中的主角置於一種我寫作時都無法忍受的處境。勒達說:「那些難講的事情,就是我們自己也無法理解的事情。」我們可以這樣說,這是一句箴言,這是我所有書的根基。寫作應該進入一條艱難的道路,在虛構的小說中,一個寫作的女人——講述者“我”,在故事中永遠不是單一的聲音,而是寫作本身。講述者會面對一個非常艱難的挑戰:她應該把自己所知道的,但還沒有想清楚的事情用文字組織起來。這就是發生在黛莉亞身上的事,同樣也發生在了奧爾加、勒達和埃萊娜身上。但黛莉亞、奧爾加和埃萊娜走過了她們的歷程,到了故事的後,她們很陰鬱,但她們得救了。
—— 《寫作的女人》
書摘插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