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讀詩(當代詩人張執浩與16位古代詩人的靈魂對話,寫盡詩詞背後的曲折文心、壯闊命運!)
沉浸式體驗古代大詩人的一生。一本書,重塑你的詩歌歷史觀
產品特色
編輯推薦
◎當代詩人、魯迅文學獎得主張執浩精讀古詩的心血之作。
◎與杜甫、李白、王維、李商隱、孟浩然、蘇遼等16位古代大詩人的靈魂對談,一部充滿真知灼見的私人詩歌史、詩人命運史。
◎不調侃,不仰望,不矯飾,不煽情,沉浸式體驗古代大詩人的跌宕人生,在詩人的生命中,認領我們的命運。
◎立足史料談生平,立足詩歌談語言,立足理解談命運,重建詩歌歷史觀。
◎典雅精裝,螢光印刷黃鶴樓圖案,暗藏匠心,古典的詩歌高樓照亮現代的閱讀之旅。
內容簡介
《不如讀詩》是當代詩人、魯迅文學獎得主張執浩的古典詩歌隨筆集,詩意解讀了杜甫、李白、王維、李商隱、孟浩然、蘇遼等16位大詩人的生平經歷和詩歌寫作。作者從一個現代詩人的視角出發,一步步靠近古代詩人,不調侃,不仰望,不矯飾,不煽情,將詩人們還原成有血有肉的鮮活生命,寫盡詩行背後曲折隱秘的文心,讓古典的詩歌在現代的時空裡煥發新生。
本書的每篇文章以一位詩人或一個詩歌現象為主題,既可獨立成篇,又有統攝全書的線索隱伏其中。作者將詩人與詩歌置於連續性的詩歌史之中,以此梳理出一條延綿不絕的中國詩歌發展脈絡,為理解詩歌開闢了新的路徑。
作者簡介
張執浩,1965年秋生於湖北荊門,畢業於華中師範大學歷史系。現為武漢市文聯專業作家,武漢文學院院長,湖北省作協副主席。主要作品有詩集《苦於讚美》《寬闊》《高原上的野花》等,另著有長、中短篇小說集、隨筆集多部。曾獲第七屆魯迅文學獎、人民文學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詩人獎等。
長居黃鶴樓下。被無數前輩詩人吟詠過的黃鶴樓,成為古典的象徵,催逼作者時刻回望,閱讀、鑽研古典詩歌已近40年。 2022年,在《山花》雜誌開設詩歌講讀專欄「踏歌行」。
目錄
無名氏之歌/1
楚天愁雲/17
歸去來兮/32
窮途之慟/54
隱者真容/66
天馬之行/80
朝向奇駿/95
去復還者/108
兩山之間/121
僕者之起/136
筆補造化/153
自寫平生/169
無題之愁/187
羅衣掩詩/202
此心安處/215
青兕美芹/237
紙上蒼生/257
我見過黃鶴/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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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覺得,所謂的“詩人”,應該是在人群中負有某種情感使命的人,他(她)要透過不斷地書寫這種名為“詩”的東西,以詩之名終塑造出某種或某一類「人」的形象來,而這形像要合乎某種或某一類人共同共通的情感寄託。也就是說,詩歌終要抵達的是具有普世性的情感經驗,以此承載世人的精神寄託。在這樣一種不間斷的寫作過程中,“詩”實際上變成了一種純粹的精神載體,它要凸顯的是躲藏在“詩”背後的那個“人”,因為唯有這種顯明的人物形象,才能喚起人類的普遍情感,讓詩歌這種源自心靈的藝術,在蒼茫人境中發出經久不息、綿綿不絕的召喚之音。如果以這個論點來反推文學史,我們很快就能發現,詩、人合一可能仍然是傳統詩學的大道,無“詩”難以成“人”,反之無“人”,“詩”之焉附?但是,當這一論點遭遇到諸如《詩經》《古詩十九首》,或更多的漢魏南北朝“無名氏之歌”時,我們又發現它是失效的,起碼充滿了破綻,因為“無名氏之歌”時,我們又發現它是失效的,起碼充滿了破綻,因為“無名氏之歌之歌」強調的是“歌”,而非歌詠者本尊。在失去了歌者之後,這些「歌」必須以自足的形式存在於世,詩意必須由某種恆定堅實的詩歌美學來支撐和駕馭,如此才不至於墜入沉沉的歷史煙雲之中。難度顯而易見,但詩的純粹性也因此進一步得到了保證。這現象顯然有悖於我們業已形成的閱讀經驗,它將閱讀者置於某種孤立無援的審美境遇中,讓詩歌與讀者狹路相逢,唯有相互激活才能保全彼此。由此,便又催生出了一種全新的閱讀方式。
行行重行,與君生別離。
相去萬餘裡,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
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緩。
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返。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然。
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
我們先來看看這首《古詩十九首》的開卷之作,全詩五言八聯,句句平實,卻句句錐心。不用典或少用典,可能是這時期詩歌的顯著特徵之一,畢竟處於漢語語言文學的萌發期,澄澈純粹的情感需要明淨坦蕩的語言與之匹配。在這首蕩氣迴腸的愛情詩《行行重行行》中,時間與空間感相互交織,但整首詩裡除了「胡馬」「越鳥」這兩個相對具有地域指向性的意象,留下了少許可尋的情感的蛛絲馬跡外,讀者幾乎再也找不到任何可能佐證作者蹤影的地方。也就是說,這首情感濃鬱的詩行以犧牲作者的方式,直接抽離了情感的發生地,以及情感的緣起和出處,任何人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是詩中那位遠行的遊子,同樣,任何人任何時候都可能是那位翹首以盼的思婦。而事實上,這種情感“元詩”似的寫作,幾乎貫穿了整個“十九首”,夫妻生離、友朋死別、文士遊宦、離亂相思、生死契闊……這些人生中常見、常態的情感世相,在這些劈面而來的詩歌裡得到了真切、質樸的反映,所謂“情真、景真、事真、意真”,“真”成為這些詩歌的內核,真實,真誠,真切,真心,絕無虛頭巴腦的矯飾之筆。正是緣於這種直面人性困境的真實寫作,使得這些詩自始至終流照藝林,光景常新,總能給人以情長紙短、回味無窮的審美效力。儘管後世有無數註家論者在字裡行間反覆爬梳打撈,試圖尋找寫作者的真身,以及這些詩歌的誕生背景,但是,普通讀者根本就不會去理睬這些詩的作者究竟是誰了,因為他們從中認領、獲取的情感慰藉,已經遠大於對作者好奇的心。
——《無名氏之歌》
文學史上總是有兩類寫作者在並轡而行:追蹤溯源的,和毀屍滅蹟的。前者是為了找到自己的出處,後者是為了神話自己的歸宿。然而,李白似乎把這兩類都佔了。一方面他的出生、血統,甚至長相,都具有足夠傳奇的色彩,而他本人極度誇張、極度張揚的性格,又善於利用世人的好奇心,將這些傳奇推向了虛無縹緲之境;另一方面,他在作品中執拗地強化著清晰的個人情貌:他既是狂飲的酒徒、佩劍的詩人、狎妓者、笑傲權貴禮法的人、自然率性的天才,又是身懷大鵬之志卻頻遭「彆議」的淪落之人。他顯然是想透過清晰的文學風格對渾濁的個人身世加以澄清,但勇猛的力道反而加劇了河水的渾濁。而如此,就給後人帶來了這樣一種錯愕:這個人明明栩栩如生,怎麼倏忽一見,就轉瞬即逝了呢?似晴天流雲,夜空流星一般。李白的獨特性正在於此:他既是人們眼中的大詩人,又具足了人們心目中想像裡的大詩人形象——這形象既清晰無比,直幹雲霄,又因其縹緲高遠,令人望塵莫及。
——《天馬之旅》
「裘馬輕狂」的歲月究竟有多迷人?只有當「艱難苦恨」的日子到來後才能真正體味到。三十年後,大約在西元767年,杜甫拖著殘軀,爬上夔州江畔的危岩,寫下了被後世人稱為「古今七律」的名作《登高》,發出了無限悲涼的長喟: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裡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這聲音如此撼人心魄,也讓如今年過半百的我無數次悲從中來。如果說,《望岳》是詩人面向空濛之境的歡呼,那麼,《登高》則是詩人身陷囹圄之地的長嘯。從泰山到夔門,從青春到暮年,一個人只有在翻越了一座又一座山之後,才會發現,原來這世上並不存在孤立的山,山的後面仍然是山,而且本質上這些山並無大小高矮之別,感受的差異性全部來自攀登者自己內心世界的起伏與起伏。
——《兩山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