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恭尹诗笺校

一、陈恭尹（1631 ～1700）字元孝，初号半峰，晚号独漉子，又号罗浮布衣。著名抗清志士陈邦彦之子。清初广东著名诗人，与屈大均、梁佩兰并称“岭南三大家”。又工书法，时称清初广东隶书高手。陈恭尹的诗眷怀故国之思，钩沉当时剧烈变动的社会，七言律诗对仗工整，又多巧思，绵丽中仍多哀感苍凉之慨，对于明末清初中国文学史、政治史、社会文化史等，均极有价值。

二、本书以陈荆鸿《独漉诗笺》为蓝本，陈永正教授细致的爬梳整理和详尽补订，李永新研究员以康熙刻本《独漉堂稿》为底本进行校点，是目前陈恭尹诗校订补备完善的版本。适合爱好古典诗词的读者、近现代历史研究者和爱好者，以及岭南文史相关学术研究人员。

三、本书装帧用纸精美，内容充实有分量，值得读者深度阅读和收藏。

陈恭尹（1631—1700），清代诗人。字元孝，初号半峰，晚号独漉子。广东顺德人。清顺治三年（1646）清军陷广州，其父陈邦彦举兵抗清，兵败殉国，全家被害，陈恭尹只身逃脱。后南明永历帝授以世袭锦衣卫指挥佥事之职。南明亡后，陈恭尹定居广州。因“三藩之乱”，曾被牵连入狱，从此心怀畏惧，壮志渐消，避迹隐居，自称“罗浮布衣”。与屈大均、梁佩兰并称为“岭南三家”。同时也是著名的书法家，被称为清初广东隶书高手。晚年，在广州育贤坊建小禺山舍，以遗民身份终老。

一、《陈恭尹诗笺校》以《独漉堂集》为底本补笺、点校。

二、《陈恭尹诗笺校》补入部分辑佚诗稿，以求完备。

三、《陈恭尹诗笺校》内容顺序为:序、续序、凡例、独漉堂集初刻原序、各诗（包括原笺、补笺）、题跋、独漉诗笺跋、后记。

四、《陈恭尹诗笺校》分为5卷，包括初游集、增江前集、中游集、增江后集、江村集、小禺初集、小禺后集、唱和集、辑佚等。

广东学者陈荆鸿先生在抗战期间所作的《独漉堂诗笺》，杨圻序云：“兹本悉据明清两朝史传纪载、省县志书、遗逸诗文著述、各家家乘年谱，详征博采，缘诗考事，不以事饰诗，精当翔实，开卷了然。”此为选本，收录了陈恭尹大部份诗作，1951年曾少量刊印。尔后，他又以《独漉堂全集》为底本（《咏物集》除外），逐首进行了笺释，名曰《独漉诗笺》。先生作笺之始，正值离乱之秋，不遑宁处，在恶劣的条件下，犹能撰成此书，实属不易。《独漉诗笺》以笺释事、地、人为主，所引材料大都准确翔实，为研究者深入了解诗人的身世、交游、行事等提供了充足的依据。诚然，《独漉诗笺》亦非尽善尽美，手稿中“未详”“待考”者所在多有。

中山大学陈永正先生长期从事岭南诗歌文献的整理和研究工作，对荆鸿先生认真严谨的学术精神极表赞佩，多年前就有了补充和完善《独漉诗笺》的想法。他利用历年披览文献之暇，凡有关陈恭尹的材料，都十分留意收集。先后从地方志、别集、传记、年谱等书籍辑得材料上千条，经过细致的爬梳整理，对原笺不详、不确之处作了大量的补订。《独漉堂全集》中《咏物集》《诗余》二集，为《独漉诗笺》所未收者，亦依原笺体例作了笺释。

《独漉诗笺》出版于1995年，为陈荆鸿先生手稿影印本，原稿以小楷誊录，无标点。现将笺释文字进行了校点，分别置于每首作品之后，以“笺”字样标示。陈永正先生补笺及订正的部份，则列于原笺之后，以“补订”字样加以区别。

由于独漉堂诗各版本字句多有出入，为保留作者原来的创作风貌，本书正文采用康熙刻本《独漉堂稿》为底本进行校点，以宣统刻本《独漉堂全集》（简称“宣统本”）、陈荆鸿《独漉诗笺》（简称“笺注本”）参校。原《独漉堂稿》未收之作品，则以宣统刻本《独漉堂全集》为底本进行校点。

陈永正（1941．12— ），字止水，号沚斋。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书法家协会第四、五届副主席，广东省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华诗教学会会长。

上冊

前言李永新

獨漉詩箋序楊圻

自序陳荆鴻

續序陳荆鴻

獨漉詩箋凡例八則陳荆鴻

序一彭士望

序二趙執信

序三潘鼎珪

独漉堂集序陳恭尹

初遊集

初遊集小序

拜恩感赋

春感

庞祖如见访

哭外舅湛公

西樵旅怀(五首)

答何友大

送莫休倩英卓今

寄蔡艮若

寄家賚予

送王说作

送饶侍御石帆

梅子潭纪梦

发闽中向匡庐寄蔡艮若

建昌河上(二首)

杂诗

夜中歎

过金陵不泊

西湖

送人

忆昔

西湖杂兴(四首)

京口舟中

虎丘题壁

归自吴越与家皖翁庞艺长賚予弟握手龙津醉後成诗

与蔡艮若杨无见夜话

过何知澹新築

舟经故里不泊

叶世颖蔡艮若同登金紫峰作

旱夜

增江前集

增江前集小序

僦居新塘送叶世颖蔡艮若何友大不偕归里

乞食翁

臥病

新别

送梁器圃归邑

閒居(二首）

新塘早春怀蔡艮若何不偕

宿梁器圃寒塘

四时白紵歌

春白紵

夏白紵

秋白紵

冬白紵

夜白紵

钜鹿公主歌辞

瑯琊王歌辞(八首)

雀劳利歌

折杨柳歌(五首)

企喻歌(四首)

捉搦歌(四首)

陇头流水歌辞(三首)

月节折杨柳歌

正月歌

二月歌

三月歌

四月歌

五月歌

六月歌

七月歌

八月歌

九月歌

十月歌

十一月歌

十二月歌

闰月歌

日重光

月重轮

秋行

何友大问余病于寒塘

厓门谒三忠祠

醉夜

七月八日早行

病柳

拟古(三首)

夜发甘竹滩

代闺人新月

中遊集

中遊集小序

宿董無休五羊寓舍留别

别杨无见因柬冈州同人

发舟寄湛用喈锺裴仙湛天石

留别诸同人

度大庾嶺

江上别卢非玉

送涤公

自励诗

湘潭除夕

赠郭幼隗(二首)

湘上寄梁器圃

送雪公归耕苍梧歌

湘上读书柬郭幼隗

答别郭幼隗

发舟中湘将登南嶽

宿罗克生

謁南嶽庙

石浪庵访破门上人

赠大化上人

南嶽道中从石浪庵上至高台寺

登祝融峰

宿高台寺

下祝融峰向白门寺道中作

白门别诺诺和尚

过洞庭湖

赤壁舟中歌

将发汉口毛子霞在武昌不得更别舟中夜坐作诗寄之

过昭关

次凤阳逢中秋

舟泊长淮关怀去年别者

吹台

夷山谣

博浪谣

黄河谣(二首)

山阳送赵客入燕

山阳逢亡友蔡艮若生日感赋

儿赣晬日旅山阳作

卖驴

岁暮登黄鹤楼

庚子元旦毛子霞招同何不偕登黄鹤楼

归舟(四首)

杂诗（九首）

增江後集

增江後集小序

古有乘车戴笠之謠其相逢必有歌蓋逸之也戴笠者歌曰

答歌

送董無休归会稽歌（二首）

子夜歌(二首)

感怀(十七首)

叶世颖重之中湘茅屋别後有寄

夏夜同梁药亭朱竹庵

喜陶苦子还自鹿步

月夜怀王东村

夏日寄铁机上人

宿罗浮飞云峰候日出

宿冲虛观

过薛剑公不值

雨後登楼迟梁器圃不至

赠别屈翁山(三首)

屈翁山见过(二首)

海中吟

王将军挽歌

珠厓歌送魏和公

崇祯皇帝御琴歌

春夜城西对酒歌

秋日西郊讌集同岑梵则张穆之陳喬生王说作高望公庞祖如梁药亭梁顒若屈泰士

屈翁山时翁山归自塞上

寄答方楚卿

耕田歌

日本刀歌

缫丝歌

祭幽歌

猿声歌

寄曾省之

雨夜怀屈翁山

送马仲融之粤西

秋夕梁素子载酒过宿

得梁药亭燕台书因怀石埭之行

江上

送雁

望燕

易宣人过访

同何不偕梁器圃魏和公梁药亭陶苦子宿灵洲山寺柬王说作王大雁

寄易宣人

太息

丙午岁旦漫题

送何左王客遊

同诸子再汎甘溪

陈恭尹（一六三一—一七○○），字符孝，初号半峰，晚号独漉，又号罗浮布衣，卒后友人私谥贞谧先生。广东顺德县龙山乡人。陈恭尹是明末清初著名诗人，与屈大均、梁佩兰并称‘岭南三大家’

。最早把屈、陈、梁三家并举的是王邦畿，其子王隼在作于康熙二十年（一六八一）的《六莹堂集序》中就提到，他少年时侍父论诗，其父‘举所最厚善，二十年共坛坫如药亭、翁山、独漉三先生撰着，其独造入微旨趣’。三家的诗作，不仅在岭南，而且在全国都享有令誉，在文学史上也有重要的地位。岭南三家力扫明代复古之风，为诗‘自成面目，不在天下风气之内’（梁佩兰《东轩诗略序》），其诗满怀激情地反映当时的社会现实生活，有着鲜明的地方特色，发展了岭南诗歌的‘雄直’诗风。洪亮吉将‘岭南三大家’与同时代的‘江左大三家’作过比较，有‘尚得昔贤雄直气，岭南犹似胜江南’之语，则可谓推崇备至。三家成为岭南诗坛的领袖，而‘岭南诗派’也以崭新的面目崛起于中国诗坛。清初诗家王士禛说：‘粤东诗派，皆宗区海目，而开其先路者邝露湛若也。’（《渔洋诗话》卷下）把区大相、邝露作为明末岭南诗派的先驱人物，而王氏心目中‘粤东诗派’，当指明末清初屈大均、陈恭尹、梁佩兰及其周围的一大批诗人，如林枫所说的：‘岭南诗派屈梁陈，一代风骚鼎足身。’（《论诗仿元遗山体》之五）三家可以说是明清两代岭南诗派中最杰出的诗人。嘉庆间诗人李黼平认为，‘天下之诗派有三：河朔为一派，江左为一派，岭南诗自为一派’（《着花庵集自序》），把岭南诗派与河朔诗派、江左诗派并列为全国三大诗派。道光年间，诗人邓显鹤曾赞叹：‘今海内竞称岭南诗派。’（《九芝草堂诗存序》）可见岭南诗派影响力之巨。清末盛宣怀为郑观应《罗浮待鹤山人诗草》作序，亦特标

‘岭南诗派’之名。清初诗人潘耒有诗评岭南诗派云：‘地僻未染诸家病，风竞堪张一旅军。’（《羊城杂咏》）由于地域的僻远，岭南诗歌甚少受海内某个时期流行诗风的影响，而有其自身的发展道路。陈恭尹谓：‘吾粤作者，自张曲江而下，源流相接，代有其人，矩矱不远。’（《岭南五朝诗选序》）又云：‘百川东注，粤海独南其波；万木秋飞，岭树不凋其叶。生其土俗，发于咏歌，粤之诗所以自抒声情，不与时为俯仰也。’ （《征刻广州诗汇引》）回顾广东诗坛，自明末以来，言诗者必首称屈、梁、陈三家，三家之雄浑遒直诗风，为历代岭南诗人所宗尚，成为岭南诗派的传统诗风，其影响绵延及于今日，而陈恭尹诗歌的杰出成就，更在广东以至全国诗坛都产生深远的影响。

陈恭尹是抗清烈士陈邦彦之子。陈邦彦早年曾在顺德大良锦岩岗下授徒讲学，其诗师法杜甫，笔力老健，与邝露、黎遂球并称‘岭南前三家’。明末清初最杰出的多位诗人，都曾亲炙其门。‘岭南三大家’中，陈恭尹为其子，自是渊源家学，屈大均、梁佩兰亦从游日久。还有号称‘四子’的薛始亨、何绛、罗大宾、程可则，亦曾侍锦岩门下，‘三家’、‘四子’，被称为‘锦岩诗派’。陈邦彦讲学，经史之外，还传习捭阖、阴阳、剑术、舆地之学，以大义教育门人，故锦岩一门多节烈英伟之士。陈恭尹的童年，正当明王朝廷岌岌可危之时。他聪敏端重，自小从父读书，习闻忠孝大义。至甲申之变时，陈恭尹纔十四岁，当时北方虽已沦陷，但在南方，明宗室福王、唐王、桂王先后建立起政权，继续抵抗清军。顺治三年（一六四六）十二月，清兵攻陷广州，并对城内百姓实行惨酷的屠杀。次年，陈邦彦起兵于高明，连络各邑义师，积极抗击清军。其后邦彦与清将李成栋战于清远，兵败被执，矢志不降，遂被杀害肢裂，传首郡邑;其家亦遭到抄没，恭尹之庶母何氏及弟馨尹、和尹、虞尹先后遇害。恭尹闻变，只身逃出，乔装潜行至南海弼唐乡，投靠其父门人庞嘉耋，父执湛粹又将他迎至增城新塘，藏匿在密室之中，躲过了清兵的追捕，幸免于难。从此以后，亡国毁家之痛，在陈恭尹的心里烙下深深的印记。

顺治五年（一六四八）三月，李成栋在广州反正，归顺于明永历帝。恭尹始走出密室，至肇庆上疏为父请恤，永历帝赠邦彦为太仆寺卿。次年，又追赠为兵部尚书，恭尹得授锦衣卫指挥佥事，给假归里治丧。顺治七年，广州再度沦陷。陈恭尹与岑征、黄逵卿等人为躲避战乱，隐居于南海西樵山中，其时已是无家可归。为恢复故国，陈恭尹毅然踏上抗清复明的道路。他从二十二岁至二十九岁的七年之间，除短暂还乡外，基本上是在‘远游’中度过。顺治八年，陈恭尹开始了第一次北游。次年，自闽之江西，复泛彭蠡而下，止于杭州西湖。当其时，张名振、郑成功正挥师北上，声势浩大。据一些学者推测，恭尹往来吴越间三年，极有可能直接参与了义师间的连络和擘画。顺治十年十二月，郑成功战败于吴淞，南明势力随之急转直下。恭尹目睹了战事失利，料其无成，于是黯然南归。顺治十一年夏，恭尹至新塘与湛粹之女成婚。次年，与蔡嶐、何绛隐居于顺德羊额乡，结庐读书。顺治十五年春，他与何绛结伴为澳门之游，出厓门，渡铜鼓洋，寻访流亡海外的明臣。途经新会厓门，谒三忠祠，作诗咏怀。同年八月，他又与何绛逾大庾岭，取道宜春，度岁于昭潭；自秋至冬，所历凡三千余里。陈、何二人本欲追随永历帝于昆明，然到达昭潭后，闻永历帝遯走永昌，而清兵又分三路进逼，通往云南、贵州的道路已经断绝。追随永历帝的愿望落空，不得已在衡山、洞庭间盘桓数月。顺治十六年（一六五九）五月，郑成功闻清兵三路夹攻云贵，于是与张煌言再次挥师北上，以图牵制清兵，解西南之困。东南四府三州二十四县，望风而靡。扬州、常州、苏州，旦夕待变。恭尹闻讯，异常兴奋，于是由湘溯江汉，寓于芜湖，正好与海上之师相遇。不料郑成功、张煌言两路均遇到清军重创，败走入海，永历帝亦遯走缅甸，南明之势力日益困蹇。为作异日恢复计，恭尹遂济江入汴，北渡黄河，徘徊太行之下，沿途巡察地形关隘，绘成《九边图》，疏其险要，置诸行箧之中。

南归以后，陈恭尹与何衡、何绛、梁槤、陶璜诸子隐居于新塘两年，拒绝仕进，抑志读书，以诗文志节相砥砺，世称‘北田五子’。后来罗学鹏又将陈恭尹、王邦畿、程可则、梁佩兰、方殿元及其二子方还、方朝，并称为‘岭南七子’。康熙元年（一六六二），永历帝被执殉国，南明随之宣告覆亡。恭尹闻此凶耗大恸，心知复国已然无望，从此意志消沈，不复作‘远游’之想。

康熙十二年（一六七三），吴三桂反于云南，耿精忠、尚之信应之。后耿精忠、尚之信又相继再降于清。广东平定，清政府对反抗势力进行清洗，陈恭尹也涉嫌被捕，下狱二百余日，险遭不测。此次变故，对陈恭尹的心理产生极大的冲击，出狱后，他不得不从乡下搬进城中，时与仕清之显贵往还酬酢，以此自证‘清白’。他在《江村集小序》中已将此举的动机说得很明白：‘四年之间，虚名为累，日周旋刀锋箭镞中，自有生以来未有危于斯者，视丁亥之祸，覆巢毁卵，殆有甚焉。’可见他确实是劫后余生，心有余悸。冯奉初为其作传云：‘及得脱，自念身历沧桑，恐终不为世所容，乃筑室羊城之南，以诗文自娱。贵人有折节下交者，无不礼接，于是冠盖往来，人人得其欢心。议者或疑其前后易辙，不知其避祸既深，迹弥近而心弥苦矣。’可是，这点苦衷并非为所有人所理解，就连岑征这样的好友也写诗对他进行讥讽，更遑论其他人了。然而，诗人、学者朱彝尊则认为恭尹虽然是‘降志辱身’，但‘终当进之逸民之列’（《静志居诗话》卷二二）。邓之诚《清诗纪事初编》也认为‘《江村集》以后，异语求全而已。世颇疑其易操，唯朱彝尊以为终当在逸民之列，盖原其心也’。陈恭尹晚号‘独漉’，取古诗‘独漉独漉，父仇未复’之意，于此亦可以明其志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