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尼克代表我》是著名兒童文學作家常新港歷時3年、再次發力創作的長篇小說新作,是一部反映當代孩子心靈成長的深刻作品。作者視角獨特,將極具特色的自然景物、地方風情與孩子的成長百味和命運遭際交織錯落,透過小學生吳小小與會說話的陌生小狗尼克的相識交往,對當代孩子真實的成長境遇進行了一次深情動人又發人深省的敘述。
推薦理由:
■ 透過一隻小狗來寫成長。
尼克雖然是隻小狗,但它身上卻有著孩子天然的個性和特質。 《尼克代表我》以男孩吳小小對尼克執著的追尋串聯起整部作品,表達出當代孩子自我的覺醒和突圍,角度新穎,下筆不俗。
■ 對當代孩子成長境遇的思考。
《尼克代表我》用充滿童真的語言,冷峻犀利地勾勒出大人們強加的各種「期待」對孩子童真性情的傷害,引發對孩子心靈的真切關注,是一部能夠引起孩子和家長深刻認同的作品。
■ 對兒童精神的發掘與推廣。
《尼克代表我》始終凝視孩子的內心深處,捕捉他們在充滿煩惱和疑惑的成長途中克服種種困難、破繭成蝶的瞬變,找到他們內心力量爆發的奇點,將照亮心靈的童年精神傳遞給每位讀者。
■ 常新港的突破與創新。
《尼克代表我》是常新港長篇成長題材的另一部扛鼎力作。雖然依舊是對少年成長核心問題的觸探,但是已不僅僅局限於對家庭關係的剖析,而是將目光投向社會深處,深入探討社會各種力量如何共同發力使孩子的教育剝離浮躁喧囂,回歸本真。
內容簡介
吳小小是名普通的小學生,迷迷糊糊總被媽媽揍,可他心裡有個夢想──找到會說話的小狗尼克。在尋找尼克的過程中,小小逐漸察覺到尼克背後的故事,然而父母的不理解和老師深藏的秘密阻礙他靠近真相。小小的夢想和大大的現實交織碰撞,成長的煩惱、現實的困惑接踵而至,小小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堅持呢?尼克來了,可是它為什麼非要離去?它身上背負著怎樣的使命?這一切,是小小不曾面對的成長考驗…
作者簡介
常新港,中國作家協會全國委員會委員,黑龍江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已出版長篇小說《青春的荒草地》《青草的骨頭》《亦德的冬天》《土雞的冒險》,小說集《我親愛的童年》《逆行的魚》《獨船》《咬人的夏天》等八十餘部作品。曾獲第一屆、第二屆、第六屆、第九屆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以及莊重文文學獎、宋慶齡兒童文學獎、冰心兒童圖書獎、台灣「好書大家讀」兒童讀物獎和受學生歡迎的好書獎等獎項,是自1983年有「全國優秀兒童文學選本」始,僅有的一位連續有作品入選的作家。多部作品譯介到日本、韓國等國。
常新港因對少年兒童成長核心問題的持續關注和深度書寫,被評論界譽為“成長小說天王”,他的作品被著名作家曹文軒稱為“具有高貴血統的'王書'” 。在喧囂紛擾的社會當下,孩子們閱讀常新港的作品有一種特殊的意義,就是回望內心深處,找到成長的力量。
精彩書評
曹文軒(北京大學教授、北京作家協會副主席、著名作家)
常新港是個非常出色的作家,是那種可以被我稱為「真正作家」的作家,可以說是成長小說的「天王」。他的作品所觸及的,是人性的*底部、成長的*深處,是真正能塑造少年兒童性格、給他們的精神打底子的好書。我用*大的誠意向全國的少年兒童和家長、老師們推薦常新港的作品,他的作品,正是我說的具有高貴血統的「王書」。
遲子建(黑龍江省作家協會主席、著名作家)
一顆滄桑的心,造就了常新港*的兒童文學世界,深邃遼闊、寂靜華美。
梅子涵(上海師範大學教授、著名兒童文學作家、評論家)
常新港的兒童小說帶來了標準標準的兒童小說所沒有的生氣、靈活、深度和藝術。在中國的兒童小說裡,常新港是重要的一家。一家是無法隨便稱的。有的人寫得很多,也有影響,但不是一家,恐怕也成不了,但常新港是的。
秦文君(上海市作家協會副主席、著名兒童文學作家)
常新港的作品從人性的層面完善了話語時代更為豐富和自然的話題,那裡的悲壯氣質使話語時代的作品在藝術方面變得成熟、完整,使得藝術敏感在升溫。
張之路(中國推廣兒童閱讀大使、著名兒童文學作家、編劇)
常新港在中國的沉寂,是因為他做人太低調,但他的作品,卻一直在吶喊。應該讓更多的孩子閱讀常新港的作品,從他的作品中找到成長的力量;應該讓更多的家長和老師閱讀常新港的作品,從他的作品中了解孩子們成長的心路歷程。
朱自強(中國海洋大學教授、評論家)
他的作品是令人震撼、發人深省的,表現出少年心中的那些對文學來說非常堅實的東西,也顯示出不讓成人小說家的智慧和藝術才力。
目錄
1. 預約尼克
2. 耐心等待
3. 家中正在上映一部老影片
4. 怎麼找尼克?
5. 老男孩修錶店
6. 尼克是真實的嗎?
7. 笑臉
8. 手工畫
9. 尼克的特定時間
10. 週日晚九點
11. 我的耳朵受了傷害
12. 我的耳朵會選擇性拒絕某種聲音
13. 尼克現身
14. 都在悄悄改變
15. 我跟尼克在車裡
16. 從耳朵流出的冰水
17. “我是棄兒!”
18. 尼克教授
19. 告別
20. 所有人在等我演講
寫給爸爸/回去童年
後記/我們該知道的冷暖世界
精彩書摘
尼克代表我(常新港新作)
4.怎麼找尼克?
我決定和宇航聯手一起去尋找尼克。太空提出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咱倆不能盲目地瞎找!瞎找根本找不到尼克!尼克是隻流浪狗,它到處走,居無定所。它不是一座雪雕,立在那裡,一眼就能看見…”
“什麼是瞎找?”
「靠我們兩個在星期六週日滿大街瞎轉瞎找?你家裡的大人會給你多少時間去找?沒走幾條街,你媽就催你回家做作業了,再轉幾條街,天就黑了!等咱倆找遍了這座城市的所有大街小巷,我們倆小學都該畢業了!”
聽了太空的話,我開始點頭,只好點頭。我提出找尼克,只是心願,大腦裡沒有具體的行動方法。
「我們需要車子!需要給我們兩個開車的司機!」宇航說出了*點。
這件事情就很難辦到。我家有車,太空家也有車。但是,那都是大人的車,他們怎麼會在星期六和星期日開車拉著我們去找一隻流浪狗?根本不可能,門兒都沒有。
我搖頭。
「你家有車,你搖頭做什麼?」太空的口氣帶著不滿和責問。
“你家也有車啊!你爸你媽能在周六週日開著車滿大街找尼克嗎?要說找補習班倒是有可能,找流浪狗?開玩笑!”
這一次,輪到宇航搖頭了。
還有一件事情,我和太空的心裡都清楚,尋找一隻流浪狗這種事,根本就不能跟自己家的大人說。
我和太空只能傻坐在那裡,被*個現實問題難住了。 *節課和第二堂課,我和太空都窩在座位上各自發著呆。
沒想到,第二堂課一結束,陸菁老師微笑著說:「剛才上課時,我仔細觀察了,這兩堂課,吳小小和宇航聽得非常認真!他們倆專注的目光一直沒離開老師的臉。我的經驗告訴我,只有認真聽講的同學,學習成績才會上去!”
我受到表揚了?正在發呆的我,心裡暗暗吃了一驚。這兩堂課,我的心思都在尼克身上,老師講什麼,我連半句都沒聽進去,反而還受到表揚了。
我回頭看宇航,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結果,我看見他大張著嘴巴,兩眼對著著陸老師瞪到了極限。他的表情像是在反問陸老師:“你剛才確定是在表揚我嗎?”
上午的後兩堂課,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度過的,完全陷入極度的興奮。這麼久了,我還是*次被陸老師當眾表揚,而且,是把我和宇航捆綁在一起表揚,簡直就是奇蹟。
下課後,我跟宇航說:“咱倆受到表揚,該慶祝一下!”
“怎麼慶祝?”
“我給你買一盒酸奶!”
“買一盒酸奶,算什麼慶祝?”
“到我家開個生日宴!”
“你過生日?”
“後天!”
「好,後天我一定給你買件禮物!因為我今天特別高興!不過,吳小小,後天是後天,今天你還是先給我買盒酸奶吧!”
我去給宇航買酸奶,因為心裡確實很高興。我買了兩盒,跟太空幾口就喝光了。
太空說:「我回請你!」他又跑出去買了四盒優格回來,塞給我兩盒。
我說:“這真是有點慶祝的意思!”
宇航說:“我今天很開心啊!我什麼也沒聽進去,反而受到表揚了!”
晚餐桌前,我忍不住跟爸爸和媽媽說:「我今天受到陸老師稱讚了!」爸爸聽了,抬頭看看我,大概覺得我在逗他們,他就又看看媽媽,想讓媽媽對我所說的話有個正確判斷。 「你不會把我給你的零用錢,當成在街上撿的錢交給老師了吧?」爸爸的推理很可笑。媽媽也用懷疑的眼神看我。爸爸就把手裡的筷子放下,表情莊重起來,像是我們在課間操舉行升旗儀式時的表情。媽媽也停止咀嚼,等我說話。
“一件受到表揚的小事情,你們這麼嚴肅做什麼?”
「這不是小事!從上幼稚園大班開始,你沒受過一次表揚!」爸爸的語氣裡流淌著含淚的心酸,「爸爸我上了十幾年學,只是到了高中時,才受到過一次表揚。那是因為撿了一塊錢,我還給了丟錢的同學。那時,這一塊錢在我口袋裡足足裝了三天,我一直在猶豫,到底交不交出去。丟錢的同學三天都沒說一句話,他覺得自己的命都丟了一半了……沒想到,你在三年級就受到了表揚,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這不是小事!」媽媽也這麼說。
於是,我也莊重地講述課堂上陸老師稱讚我和太空的具體細節。我看見爸爸一邊聽,一邊點著頭,很滿足地重新拿起筷子,把一塊肉拈起來,放進我的碗裡。爸爸的這種舉動少有,讓我心裡很舒服。
但是,只是幾秒鐘的時間,爸爸又把筷子放回桌上,皺著眉,用眼睛審視著我:「這麼說,你今天註意聽講就受到了表揚,那你過去上課時,一直沒認真聽講了?」我想不到,爸爸又換了一個角度看同一件事。飯桌上的氣氛晴轉多雲。
媽媽臉上的表情也轉喜為憂。我覺得天上又要下一場大雪了,不,後面還跟著狂風吼叫,在爸爸和媽媽的指揮下,全落在我身上。
我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今天是受到表揚了,不是挨了批評!看來,我天天把挨批的消息像《新聞聯播》一樣播給你們聽,你們才高興。原來受表揚和挨批評的結果都一樣啊!」我的申辯很有力量。
媽媽的嘴巴「嗯」了一聲。她好像對我的話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爸爸說了一句:“吃飯吃飯!”媽媽也說:“吃飯吧!”
我的申辯成功了。在我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的一瞬間,我聽見媽媽對爸爸說:“別忘了,關於那隻流浪狗的事情,我們要盯緊了……”
我的心裡卻一緊。他們怎麼把尼克的事情看得這麼嚴重?他們是擔心一隻狗要帶我去流浪嗎?
我很鬱悶。
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看過的一個影片:環衛車在清理馬路時,司機看見一個女孩子在大街的路面上留下的一個小公主的頭像,小畫手已離去,只有畫留在那裡。當車子經過時,司機把旋轉的清掃刷抬起,繞過那幅畫……我跟宇航描繪視頻裡的這個場景時,宇航的眼睛裡突然有了淚光:「我爸爸要是那個開環衛車的司機就好了!”
太空的感動,讓我決定把「女孩的畫和環衛車」的故事,講給爸爸和媽媽聽。我覺得這個故事特別適合講給大人聽。
我選了一個晚餐後的*佳時機,爸爸吃飽了肚子,正用牙籤剔牙;媽媽站起身,準備收拾桌上的碗筷了。
“我想跟你們說個故事。”
爸爸把牙籤扔在剩菜盤裡,問了一句:“什麼故事?關於學習上的故事?”
“比學習還重要!”
“哦?”爸爸臉上現出一副很驚訝的表情,“還有比學習更重要的事?”
媽媽打斷了爸爸的疑問:“你先等等,先聽兒子說什麼。”
因為這個故事在太空心裡曾產生強烈反響,我在跟爸爸和媽媽講述時,不由換了一種腔調,用一種莊重的、向威脅我並給我帶來危險的人宣示主權的口吻,重複了那個故事。
我的聲調比平常說話時高了許多,又比我朗誦課文時低了一些。但是,講著講著,我就控制不了情緒,控制不了聲調了。雖然,我講的是一個極為平常、不見雪又不見狂風的小事。
聽完我的故事,爸爸像是沒剔淨他堅實的牙齒,又抽出一根牙籤,剔著牙,離開了餐桌。我傾心描述的故事,對爸爸來說,就是擺在餐桌角落的一小碟可吃可不吃的配菜。
媽媽站起身,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我:“接下去是什麼?”
“接下去?”我不知道媽媽還想聽什麼,“沒了!”
“就沒了?”
“沒了!”
納悶兒,我認為很完整的主題鮮明的故事,在大人看來,竟然還沒結束。我的故事,大人沒聽懂!
尼克會懂我。尼克會懂我們。
我對這一點,毫不懷疑。
我跟宇航說:“我們兩個花錢上電視找尼克吧?”
“在電視上做尋狗廣告?”
“對啊!”
「那要花很多錢的,比在報紙上登廣告貴多了…”
「報紙也沒人看啊!再說了,尼克會看報紙嗎?大街上的電視屏幕一出現尼克,尼克就會看見的。尤其是廣告都是重複播反複播,它早晚能看到……”為了能說服太空,我的語速很快,掩飾不住我心裡的急切。
「電視能播這種找狗的廣告嗎?肯定不能播,你有錢也不能播!但是,在馬鞍街的十字路口,有個巨大的電子廣告屏幕,四面過往的人和車,包括偶爾經過那裡的尼克都能看見。我們把我們兩人的名字留在上面,就說我們在找它,我們跟它是朋友……”
「宇航,我服你,聽你的……就這麼辦!我們在馬鞍街十字路口的電子廣告屏幕上搞一個大廣告!”
太空兜頭澆我一盆冷水:「還沒那麼簡單吧?上哪裡搞錢?跟家裡大人要?就說在電子螢幕上做廣告,為了一隻叫尼克的流浪狗?我爸一分錢都不會給我!”
我感到渾身被宇航澆得冰涼,但我不能放棄,做著掙扎:“偷家里大人的錢……”
“偷?你是說偷?”
「偷家裡人的錢,算偷嗎?」我說出這話,心裡一點兒底氣都沒有。
宇航哼了一聲,大概覺得我的話有些刺耳,沉默了。
我問他:“咋了,不說話?你再出個主意。”
太空說:「我們先不偷家裡的錢吧,這不是好主意。我們可以試著先變賣屬於自己的東西,遊戲卡、珍藏的繪本、波音737飛機模型、法拉利賽車模型……凡是我們喜歡的,別人也一樣喜歡,也容易轉手賣掉!”
我同意了:「我也賣自己的東西吧……」話說出口,心裡某個地方還痛了一下。
三天之內,我把自己玩了幾年的從不讓別人摸的進口噴水槍賣給了同學劉翰。我*次學會了商品交易,跟劉翰像街市小販一樣討價還價。劉翰在壓低我的噴水槍價碼時,我沒讓他動一下我的噴水槍。在我堅持不鬆口一分錢也不降的情況下,劉翰買下了我的進口噴水槍。
劉翰拿到我的噴水槍時,說了一句:「我早知道這種槍,已經是國外的絕版玩具槍了!」我聽了,心裡又狠狠地痛了一下。
太空把自己看了很多年的《機器貓》轉手賣給了女同學邵曉娜。他打了九五折。他還跟邵曉娜說:「我要不是急著等錢用,這套《機器貓》我是決定留給我兒子和孫子看的!」我在買賣現場,看見宇航這麼會說,就忍不住樂。宇航看見我笑,轉頭對我說:“我沒扯謊,我說的都是真的!”
在邵曉娜給宇航數錢時,宇航拿著一本《機器貓》飛快地翻閱著,他在跟它做*後的親密告別,一會兒,這套《機器貓》就有了新主人,不屬於他了。他留戀的眼神,讓我心動。
當邵曉娜把錢遞給宇航時,突然對宇航說:“你輕點兒翻,它是我的了!那麼不愛惜別人的東西!”
宇航臉上難過的表情,讓我忘不了。
邵曉娜把一套《機器貓》拿在手裡時,說了一句:“宇航,你討厭!每本書上你都寫了自己的名字,我怎麼摳掉它啊!”
那一刻,宇航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我都不敢看。
5.老男孩修錶店
我和宇航艱難的籌款計劃失敗了。太空對我說:「我簡單,你比我還簡單!」我承認,我和太空心裡有個世界,那個世界只有一隻叫尼克的流浪狗。有尼克的世界就被尼克照亮了,那個世界裡只有尼克,沒有一棵樹一根草,就是有,我和太空什麼也看不見。
我們在朝著那個世界狂奔。在大人的目光中,我和太空的行為,就是一隻可笑的蝸牛百米賽跑*天而已。
陸菁老師很敏感,她很快洞察到自己的學生們,除了聽她講課做練習題外,還從事著讓她不為人所知的地下交易。
她先把宇航叫到辦公室去了。我緊張起來,苦苦等著他平安回來。我不希望宇航把我們要做的事情都交代出來。
當太空出現在教室門口時,我竟然看見他的表情像大人那樣平淡。他看了我一眼,走到他座位之前,低頭對我說:“沒事!”
「都把你叫到辦公室去了,還沒事?」我的心一直揪得很緊。
「陸老師問我在忙什麼。我說,沒忙什麼。陸老師說,看你挺忙啊?我就跟陸老師說,我就是把*喜歡的全套《機器貓》九五折轉賣給了邵曉娜……”
“你把賣書的事都交代了,還說沒事?”
“就是沒事!”
「陸老師再也沒問別的了?」
“沒問別的事,就讓我回來上課了。”
還好,陸老師沒抓宇航不放。她對發生在同學之間的交易不關心,也不重視。
沒過幾天,同學劉翰跟我不滿地說:“小小,你賣給我的噴水槍壞了,還外國產的呢,沒玩一會兒就壞了……”
「哪裡壞了?」我對那支噴水槍非常熟悉,哪裡有點小毛病,我一清二楚。
“噴不遠!”
我說:“那是槍膛裡面的活塞鬆了。”
劉翰說:“那怎麼辦?”
我說:“可以修啊!”
“誰修?你修啊?”
我說:“我哪裡修得了?但我知道送哪裡可以修。”
“送國外去?”
我對著急上火的劉翰說:“送國外修,你去國外啊?急什麼,告訴你一個地方能修,肯定能修好!”
“哪裡?”
“七道街上的老男孩修錶店。”
“老男孩修錶店還管修噴水槍?”
「找裡面的田爺爺就好!」
劉翰重複說:“是七道街老男孩修錶店嗎?”
「對,這座城市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修錶店了!店門上掛著幅白頭髮大圓臉笑出兩酒窩的老男孩像,比肯德基爺爺像好看多了!”
劉翰真的去了老男孩修錶店,把那支槍修好了。
「老男孩沒要我的錢。他姓田,是田爺爺。他說,他認得這支槍,認得吳小小。他還說,一個男孩專注喜歡一件玩具,將來一定會專注地做成一件大事的。田爺爺一直在稱讚你!他還問我,吳小小這麼喜歡這支噴水槍,為什麼轉手賣給你了?我說,吳小小可能是需要錢,做一件事情……」劉翰說話很快,幾乎沒有逗號,讓人聽了沒有重點。但是,我能聽出重點──田爺爺在稱讚我。
我沒聽夠表揚:“田爺爺還說我什麼了?”
“我剛才都跟你說了!”
“你再說一遍!”
劉翰不情願地又重複了一次田爺爺表揚我的話。我的感覺,很像大熱天啃涼西瓜,啃一塊,很過癮,再啃一塊。
「劉翰,別把噴水槍用得太狠,省著點兒用!沒聽大人說嗎?你那叫破壞性使用。噴水槍也有累的時候,它也要休息。你沒看打仗的電影裡射擊的機關槍嗎?槍打得時間長了,槍管都會打紅了…”
劉翰聽了我的話,不屑地說:「那是我的槍,你就別管了!」說完,還笑起來。
“你笑什麼?我說真的!”
劉翰還是笑。他還沒到愛惜一件東西的時候。凡是新鮮又新奇的東西,在劉翰他們這樣的男孩的眼裡,都是金黃色的炸雞翅──它們都一樣,誰會在意它們的形狀?也沒有記住它們的必要,吃沒了可以再買。
忘記和拋棄,是他們的性格特徵。
我不是。
我要是跟劉翰說,我在努力固執地尋找一隻叫尼克的流浪狗,他一定會說我的腦子讓豬拱了,得了瘋病。
老男孩修錶店的田大爺,當著劉翰面稱讚我的話,讓我心裡很熱。窗外是零下十七八度的溫度,我卻想把羽絨衣拉鍊拉開,讓風吹吹我灼熱激動的胸膛。
這時,女同學邵曉娜走過來,口氣像傳令士兵一樣:“吳小小,陸老師在辦公室等你!”
哦?陸老師的調查還沒結束?我以為結束了,翻篇了。我剛到陸老師辦公室門口,看見陸老師正準備站起身離開辦公室。她一看見我,才想起是她剛剛叫我來的。 “吳小小,你跟我來吧!我就在走廊上跟你說幾句話!”
我緊張起來,不知道她要問什麼。
“我發現,你們幾個同學這兩天匆匆忙忙的,不管做什麼,別影響學習!”
我點頭。心裡不緊張了。
“走吧,去上課!”
“完了?”
“完了!”
陸老師站住,看著我,覺得我的問題很複雜。
我苦笑一下:“我還以為自己犯了錯…”
陸老師的反問讓我變成驚弓之鳥:“吳小小,你是真的犯了錯誤,老師我不知道?那你又犯了什麼錯?”
「沒有沒有,誰又犯錯了……」我搶先幾步,逃進了教室。坐在座位上,心裡想著老男孩修錶店的田爺爺,竟然想了一堂課。
那天晚上回家吃飯時,我嘴巴很欠,問爸爸:“爸,在馬鞍街十字路口的電子廣告牌上打一個廣告要多少錢?”
爸爸說:「在電子螢幕上打廣告,是按秒算的!一天打幾次廣告,播多長時間,一個月打多少次廣告,在什麼時間段打廣告,花的錢都不一樣。比方說,一種酒的廣告,在電子屏幕上打一年,需要兩百萬!”
「多少?」我差一點兒從餐椅上跳起來。
“兩百萬!”
我聽清楚了,也相信爸爸說的。爸爸是生意人,算錢比算清自己的頭髮還清楚。我有點兒心灰意冷。
「小小,你問這件事做什麼?」爸爸警戒地看著我。
「我隨便問……」我覺得自己今天多嘴了。
“是隨便問問嗎?”
「就是隨便問的。」我一邊搪塞,應付著爸爸,心裡更加暗無天日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前一晚我做了一夜亂七八糟的夢。早上九點鐘我才起了床,還是很累。找了一個機會,我給宇航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我們準備到馬鞍街十字路口電子屏幕上打廣告的事,完蛋了!”
宇航在電話那頭的樣子我都能想像出來。他說:“我早知道打廣告這事不靠譜!”
“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事情不靠譜的?”
他說:“吃晚餐時,我問我爸爸了!”
我放了電話。宇航跟我一樣,才知道的。他也是問了爸爸。不問爸爸媽媽,又能問誰啊?我和太空令人沮喪的生活就像複製出來的一樣。我們遭遇了一樣的爸爸和媽媽,他們互相不認識,也許在大街上一次偶遇都不曾有過,但是,他們面對自己的兒子,面對兒子遇到的同一件事情,他們會說同一句話,會做出同一種反應,就像油鍋裡炸出的薯條一樣,黃黃的,焦焦的,無法區分。
「小小,你坐在那裡又發呆了?你*近經常發呆啊!怎麼回事?有什麼事嗎?」媽媽看見我坐在沙發上,拿著電視遙控器,眼睛望著電視,卻沒有打開電視。那正是媽媽規定我看電視的時間。
我放下電視遙控器,回到自己屋。當天晚上,我瞪著眼睛一點睏意都沒有。我不敢開燈,只能與黑暗相伴。我從上一年級開始,該睡卻開著燈不想睡的時候,媽媽會推開我的門命令我睡覺。而且,媽媽和爸爸不准我在屋裡面鎖門。我對大人突然進屋檢查探視,非常反感不安。
我越來越想獨處。
週六上午,我昏沉沉醒過來時,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昨夜遲遲不能入睡了。因為,我一直在想老男孩修錶店的田爺爺。一整晚,在清醒與昏睡之間的恍惚中,田爺爺的白頭髮和他圓圓的臉上帶著酒窩的樣子,一直在我眼前浮現。我還記得夢中的情景,跟田爺爺說過的話:「田爺爺,你怎麼來了?」田爺爺把他標誌性的酒窩對著我,微笑著,不說話。那是我看見過的*動人的白頭髮,*溫和的圓圓的臉,*迷人的酒窩……我呆呆望著田爺爺的酒窩,會想到從裡面會淌出高粱燒出的酒來。他一笑,酒就漾出來…
我決定去見田爺爺。
下午,我換搭兩次公車,再走兩條小街,才到達老男孩修錶店。我站在那裡,左右看了一會兒。我已經三年沒來這裡了,三年前噴水槍壞了,我曾來這裡修理過。一上學,爸爸和媽媽命令我把噴水槍收起來後,我就沒機會再見到田爺爺了。唉,一個男生上了學,就會失去很多好玩的東西。比方說,什麼都有的七道街,熱鬧得天天像過年:俄式烤麵包店,只有經過店門口,才會聞到麵包的麥香,還有馬迭爾冰棍、露西亞西餐廳、杜特林肉串…
我站在了老男孩修錶店門前。因為是冬天,門關得很嚴。我能嗅到棕色門上的油漆散發出的淡淡的怪怪的氣味。三年前,我問過田爺爺:“這門上是什麼味啊?”
田爺爺的兩個酒窩又快漾出酒來:“那門上有一百年的味。一百年的味啊!”
我敲了門,裡面傳出一聲:「請進去!」在我推門進去之前,我把臉貼在門上,用鼻子像狗一樣使勁嗅了一下。
坐在燈下修錶的不是田爺爺。是年輕的田爺爺嗎?因為他長著田爺爺那樣圓圓的臉孔,還有兩個酒窩。他的酒窩比田爺爺的小,更精緻一些。卻跟田爺爺一樣,不笑,它們也掛在臉上,就像是兩個站崗的、一心一意保衛鼻子的士兵。
「你要修手錶?」他頭也不抬地問。他的手上沒有修表,卻在修理一支手機。
「田爺爺……」我想問,他跟田爺爺是什麼關係,田爺爺為什麼沒坐在那裡,卻是他坐在那裡。
「我爺爺?哦,他住院了!」他的眼睛還盯在手機上,沒有抬頭。
這是田爺爺的孫子。
“田爺爺得病了?他住院了?”
田爺爺的孫子終於抬頭看了我一眼,說:“老了!”
我一下子還搞不懂他話裡的全部意思:“什麼?”
「就是一個人太老了,什麼病都會來找他。比如說,他吃著比蚯蚓還軟乎的麵條,假牙也會掉進碗裡。爺爺嘴巴裡的牙齒,連爺爺自己都看管不了了了。其實,他早就看不見要修理的表啊手機啊什麼的。白內障你知道嗎?不做手術,幾乎就跟瞎子一樣了。他做了白內障手術,就拿著放大鏡,坐在我現在坐的位置上,看這看那,但是我知道,他修不了任何東西了……”
我聽著「小田爺爺」講著老田爺爺的事情,腦子裡想著白頭髮的圓臉老人,一隻眼睛戴著專業修錶鏡子,手裡還拿著一枚放大鏡,在這間房子裡到處找東西,又什麼都找不到的可憐樣子…
「你怎麼會找我爺爺?你也不該有手錶和手機啊?你是五年級學生?」他打量著我,故意把我的年齡往大了說。
“明年四年級。”
“這麼小?你替你爸爸和爺爺來這裡修過錶?”
“是為我自己,來這裡修過噴水槍。”
田爺爺的孫子笑起來。他笑起來時,像是戴著田爺爺年輕時的一副面具:「這就對了,噴水槍,這才是你該玩的東西!」他突然一拍桌子,桌面上的金屬鑷子,針一樣細的鏍絲刀跳舞般彈起來,「我想起來了,我爺爺*後做的一件事就是修好了一把噴水槍,我就在跟前。不過,來修槍的男孩子不是你。”
「三年前修水槍的是我。前些日子來修噴水槍的是我的同學劉翰。」我沒辦法說出把自己心愛的噴水槍轉賣給同學這件事。
“哦,對對對,不是你不是你!”
「田爺爺還會來這裡嗎?」這是我*想知道的。
田爺爺的孫子揉著右邊臉腮上的酒窩,好像那個酒窩會給他好主意一樣:「爺爺如果能從醫院裡走出來,他一定會來這裡。爺爺跟我說,他只有坐在這裡,他吃飯才香,四肢才靈敏,鼻子才有嗅覺,一切才能好起來!下週五,爺爺才可以出院……”
「我下週五下午來這裡看田爺爺!」說著,我走向門口。
在我要走出老男孩修錶店的大門時,田爺爺的孫子問我:“你為什麼要見我爺爺?就因為他修過你的噴水槍嗎?”
我說:“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見他!”
一出門,我忘了台階,腳一踩空,摔了下去。我揉著腿抬頭看時,老男孩修錶店牌子上的圓臉掛著酒窩的田爺爺正朝我笑,像是對我說:“你摔倒了也很可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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